江上明月清風來

內洞瀑布、山蘇、崖薑蕨    2009年1月27日星期三

對於懸掛在樹上的蕨類，我有一種偏好，尤其是茁生在高高的樹上，如山蘇〈鳥巢蕨〉、崖薑蕨等等，看著它們凌空的妙影，一叢叢茂盛地伸展著綠色的葉柄，充份顯示著傲然不屈的生命力。它們雖屬於寄居的族群，絲毫沒有低下媚俗之氣，反而在寄生的樹枝上，不自怨自艾，奮發圖強，企圖在逆境中求生存，充份利用周遭的資源如水氣、純淨的空氣，為自己打造一片安生立命的環境。不但能在險惡的環境中存活下來，又能過濾濁穢的空氣，把更純淨更舒適的空間，留給整個世界。對於這類植物，我簡直可以可以用「艱苦卓絕,生命非凡」八個字形容它們。

因此我在瑞士山莊後院就種滿了山蘇，它們有著隨遇而安的個性，既不挑剔也不苛求，只要偶而澆灌些許水份，它們就在地上、岩壁，甚至一盆小小的容器中茁壯繁茂起來。在百花凋殘，樹葉枯落的寒冬裡，依然可以看到它們挺立在我的院落裡。每當打開窗紗，映入眼簾是一片的碧綠，連好友來訪，都會被這一片茂盛的景象所感動，嘖嘖驚呼：「這庭院太美麗了！」唯一讓我遺憾的是偌大的院子中，缺乏「崖薑蕨」的身影，這一對山林中的患難兄弟，本應同時出現，只偏愛山蘇，似乎有著遺株之憾。

前幾天在新店花市，無意中看到某花商的攤位上正隨意放著一株「崖薑蕨」，它寂寞無神地被冷落一旁，任何一位流連花市的人，都懶得瞅上一眼。然而我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的興奮不已。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，以一千元購得，順手又買回一株「鹿角蕨」，小心翼翼地蒔入花盆中，然後擺在瑞士山莊庭園的花架上，希望它們能在我家落地生根，從此成為家中的一份子。但汐止冬天寒冷多雨，夏日又乾燥酷熱，不知它們在成長的過程中，是否能平安順利地適應著，我只有暗中祈禱著。

年初二與妻及小兒子準備外出郊遊，看到南來北往滿路的車潮，我們不知還有何處可以享受清靜？妻提議說：「不妨前往烏來泡湯、賞櫻，順道去內洞觀瀑，還可以看到滿樹的山蘇與崖薑蕨。」當下即調頭前往烏來。一路上山櫻花露出緋紅的笑靨歡迎著我們，洗過熱騰騰的溫泉浴後，前往內洞森林遊樂區去觀賞瀑布。由於陰雨綿綿，山區雲霧彌漫，充滿著飄緲迷濛之美。偶而可以看到幾隻臺灣獼猴在樹林間撒野，帶給遊客一陣驚喜。讓我更開心的是一株株的樹幹上長滿了山蘇與崖薑蕨，就像多情的夏威夷女郎，搖曳著綠色的群擺在歡迎著我們。由於內洞地區終年有奔騰的溪水，帶來充沛的水氣，使得這一帶形成許多溪流瀑布，滋潤了這些生長在樹梢上的植物，它們長得既茂盛又壯觀。幾個路人注意著我，詢問那植物有甚麼用途？我說：「崖薑蕨除了觀賞外，它的根筋形狀如同生薑，洗淨刮除絨毛，將切片曬乾泡酒，可治療風濕性關節炎、跌打損傷、骨折及中耳炎。」

我們駐足於內洞溪瀑布前，看到奔騰的溪水，因地形的落差，形成了白練般的瀑布。瀑布共分上、中、下三層，各有其特色，十分壯觀。瀑布流下時形成許多細小的水分子，如同噴霧般滴瀝飄灑在我們臉上，有點寒意卻也十分舒暢。妻說：「距離臺北不遠，兼具內涵及特色的瀑布，就屬於內洞這裡了。」沿路兩旁長著許多開花植物，有人向我們詢問，妻介紹著說：「這是『鴨掌海棠』，它的根莖有酸味，是野外求生的解渴植物。」果然引起眾人的興趣。我則注意路旁一株被砍伐棄擲在地上的「崖薑蕨」，連呼可惜，這麼大株的崖薑蕨，必經過相當漫長的歲月成長，如此被人輕賤棄置，簡直是暴殄天物。可惜因體積龐大，移動非易，不能將之移植到我家後園，植物有知，未能及時相救，必將遺恨於千古矣。

作詩曰：

素愛草木如情痴，

屢遭挫折猶堅持，

內洞環境本優勢，

飛泉瀑布常保濕。

山蘇綿密樹梢植，

崖薑茂盛掛高枝，

遊覽森林心閒適，

更對所鍾神飛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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